半年级
■石有为（东风退休职工）
暑假，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毕业了，园里举办了隆重的毕业典礼，家长们拍了许多留念的照片。近些天，他们纷纷穿上新校服，背上新书包，转眼间成为一年级小学生了。他们对上小学充满好奇与憧憬，但依旧对无忧无虑的幼儿园生活恋恋不舍，因为爸爸妈妈在反复唠叨：“上小学了，不能再贪玩了”。
无可非议，在物质生活上，今天的孩子们的确一代比一代幸福。但在快乐上，今天的孩子们似乎未必一代比一代快乐。看着一年级新生的家长替孩子背着沉重的书包接送孩子上学，不禁想起了遥远的往事。
出生于苏南乡村的我，从未上过什么幼儿园，但是我上过“半年级”。学校里，未到学龄的小孩子先要上一段时间的“半年级”，看看情况是今秋还是明秋能上一年级。1949年春夏之交，母亲决定带着5岁的我到小镇上准备上小学，那是一座用旧庙宇改办的小学，不过好像倒也办得有年头了，学校里有好几个从解放前就从事教书的老先生，镇上的人见了他们都会让道并问个好。
教我们“半年级”的老师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年轻女老师，姓陈，听说在县城中学刚毕业，分配到我们镇上来教小学。陈老师漂亮，穿着也时髦，会说标准的国语，她的出现是小镇议论的中心。
每天半天课的半年级，陈老师只教我们三件事。学规矩，上学衣服要干净整洁，要洗手剪指甲，要带手帕。上课要起立喊老师好，下课要起立喊老师再见。不许说脏话，不许打架……每天要轮流做值日等等。学写毛笔字，让每个人买一支毛笔，一块土墨，一沓土黄纸，备一个残瓦或碎碗碗底之类充砚台，她一个一个地教我们磨墨、坐姿、执笔、铺纸、写字。学唱歌做游戏，《东方红》《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》就是陈老师教会我们的，她还带我们坐在地上玩随风滚动的小风轮，带我们去田野采野花，带我们玩老鹰捉小鸡、丢手绢……陈老师的到来，给小镇与小学带来了一股清新的气息，学生和家长都喜欢她，她很快就成了全镇瞩目的明星。
当年秋季，陈老师带着我和几个半年级学业优秀的同学正式进了一年级。全班新同学有三十多人，年龄全比我大。语文课本发下来了，第一课是“開學了”三个字，我按陈老师的教导，用毛笔在大字本上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这三个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