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悠艾蒿香
■曾军（东风紧固件）
民谚说：“清明插柳，端午插艾”。在我的家乡，清明插柳不多见，但端午节插艾倒是十分盛行，这个古老的习俗在岁月的长河中一直流传着。每年端午节临近，人们都会走出家门，来到田野或山坡上割艾蒿，然后将艾蒿插于自家门上，一股淡淡的艾蒿清香便飘散在空气中，无论走在村里哪个角落都能闻到，家乡的端午节便在艾蒿特有的清香里揭幕了。
小时候，我对割艾蒿有极大的兴趣，每当端午节来临，母亲让我去割艾蒿时，我就像一个刚放出笼的兔子，拿起镰刀兴冲冲地就往山坡上跑，身后传来母亲一遍遍地叮嘱：“当心啊，那镰刀锋口快，可别伤了手啊！”
五、六月正是艾蒿疯长的时候，田野里和山坡上随处可见密集齐腰的艾蒿，但是山坡上的艾蒿更受青睐。记得那年端午节，一大清早我拿着镰刀和篮子，三步两步便来到了村子后面的山坡上割艾蒿，谁知此地早有人来光顾过，草丛里到处是东一片西一片刚割完的，还在流着汁液的新鲜的艾蒿茎秆。于是，我又往山腰处寻觅，终于在一处大树下又发现了一片绿油油的艾蒿，随即一手抓住艾蒿，一手紧握镰刀对准艾蒿根部“咔擦”，一会工夫便割了一大把艾蒿。当我拎着一篮子割好的艾蒿满怀喜悦地往回走时，才发现胳膊和手背上有被杂草划破的痕迹，裤腿也早已被露水打湿且粘了些许泥土，可这怎能阻挡我对端午的热情呢？
回到家，我把艾蒿交给母亲，母亲从中挑出一些竖着放在大门的两侧的门墩上，门楣上也插了艾蒿。顷刻间一股艾蒿清香扑鼻而来，屋里屋外皆被香气萦绕，端午的氛围愈加浓烈了，我激动地站在门前仔细打量，像战士打了胜仗一样感到非常光荣。这样的情景每年都会出现，我却始终是乐此不疲，老瓦房、黄土墙、木头门还有门前插满青绿的艾蒿，这平常的农家小院风景，如同一幅精美的照片，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。
有一年夏天，我鼻子上火，鼻孔一个劲儿往外流血，母亲用了很多方法都不管用，情急之下把端午节插在门楣上已经风干的艾蒿叶，取下揉成小团塞在我的鼻孔中，说来也怪，过了一会儿鼻血就止住了，母亲紧张的心才放了下来。想不到普普通通的艾蒿居然有这等神奇的功效，着实令我没有想到。
最近我从母亲口中得知，她们小时候过端午节时，还有把艾蒿尖掐下来戴在头上的习惯，说这样能驱蚊虫。“妈，那您小时候也戴过艾蒿尖吧？”我好奇地问。“那都是哪年的事了，记不得了。”母亲笑着打岔。但从母亲的慈祥的笑容里，我分明看到了母亲扎着小辫，头戴艾蒿尖，在田野里开心奔跑的样子，身后是一缕缕艾蒿的清香，在空气中轻轻飘散，那应该是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最美的一道风景。
年年岁岁节相似，岁岁年年人不同。当年的那个追风少年，已人至中年，而我的母亲也到了古稀之龄，当端午节再次临近时，我似乎又闻到了家乡空气中飘着的艾蒿清香，香味是如此的真实和独特，令我时时沉醉其中，也让我归乡的心情与日俱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