瓜趣（东风锻造公司铸造一厂 肖成）
随着夏天的到来，各种西瓜大量出现在城市的集贸市场、大街小巷。无籽的“哈密”、一品的“白沙”、薄皮的“翡翠”……应有尽有，引得路人纷纷购买。西瓜全身都是宝，瓜皮可以做菜，瓜瓤可以降温解暑，就连吃剩的瓜籽也可晒干后制作炒货。在炎炎夏日咬下一口甜甜的西瓜，也着实惬意。
三十多年前，在我的家乡襄阳，这最平凡不过的西瓜却像大多数物品一样是定量统一供应的，终年辛苦劳作的人们不能敞开肚皮品尝自己亲手耕种出来的西瓜。在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前，队上的田地都是集中耕作，生活物资也是统一分配。每当瓜熟蒂落的时节，村里的小孩们便跟在挑着箩筐的父母后面，兴高采烈地拿着瓜票去队上的田地里领西瓜。
七八个圆滚滚的西瓜挑回家，母亲首先拣起一个最大的，洗掉外面的泥土，然后放在桌子上，拿起菜刀，从中间轻轻一切，只听“咯嘣”一声，熟透的西瓜一分为二，露出鲜红的瓜瓤和黑亮的瓜籽。等母亲把西瓜切成若干小块，我们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。我一口气可以吃掉七八块西瓜，直到吃得肚皮滚圆。
有瓜吃的日子是短暂的，在我们兄妹的频频“关照”下，不到一周，家里的西瓜就全部下肚，然后就是无尽的回味和期盼。当家里满足不了我对吃瓜的要求时，不安分的我便把目光盯上了集体的瓜地。
盛夏的夜晩，月色撩人，蛙鸣蝉噪。我和村里的小伙伴相约来到村边的小河，乘着暑气还没有消退，“扑通”跳进水中，你追我赶，尽情嬉水。平静的水面顿时腾起朵朵浪花，惊动了岸边的野鸭，它们扑打着翅膀，“嘎嘎嘎”地叫着飞向远方，河对岸西瓜地里的小狗也跟着“汪汪”地叫个不停，整条小河充满了夏日的闷热和躁动。
不知不觉，月亮已挂上树梢，小伙伴们停止了玩闹，水面又恢复了宁静。等到河对岸瓜棚里的煤油灯完全熄灭，我们便三五成群，悄悄地朝对岸游去。不到十分钟，小伙伴们都游到了河对岸，田埂上满是长势喜人、郁郁葱葱的西瓜藤，圆圆的西瓜也隐约可见。我们抑制住内心的小激动，小心翼翼地爬上岸。由于担心惊动远处的狗，所有的人都沿着田垄匍匐前进。
借着月光，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散发着香甜气味的西瓜，大伙儿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，手忙脚乱地开始摘瓜。没有工具，有人找来尖锐的石块来回地磨，还有人干脆用牙齿咬，粗壮的瓜蔓很快被磨断，后边的人就两人一组，悄悄地将西瓜转运到河边。在大家的分工协作下，不一会儿岸边就放了十来个偷来的大西瓜。
尽管我们自以为我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，但搬瓜的声音还是惊动了瓜棚那边的小狗，它冲着我们叫个不停，随后看瓜老汉一手拿着手电筒，一手举着棍棒，飞快地跑了过来，我们顿时吓得慌不择路，“扑通通”，人和西瓜都落入水中，借着水中的浮力抱着西瓜向对岸游去，等老汉带狗追到河边，我们已经游出好几米远了。老汉站在岸上，一时无计可施。望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样子，我们禁不住“哈哈”大笑，老汉更是气愤难忍，顺手拾起土疙瘩块向我们扔来，小伙伴们面对飞来的小土块，有的赶紧扎进水中，有的则把脑袋藏在西瓜下面。在老汉的叫骂声中，我们很快游回了岸边。
守望着这堆冒着危险偷回的西瓜，我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笑容。来不及休息片刻，小伙伴们随即开始了吃瓜大战，没有切瓜的刀具，顺手举起坚硬的石头一砸，红红的瓜汁洒落了一地，伙伴们顾不上自身的形象，有的左右开弓，有的直接用手掏瓤往嘴巴里塞，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。眼瞅着地上已是狼籍一片，我们一个个抱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在地上直哼哼，仰脸数着满天繁星，侧耳倾听嘈杂的蛙声，感觉天际间都荡漾着幸福和快乐。
岁月交替，往事如烟，那条河、那瓜地成了我挥之不去的童年记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