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,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(东风河西顶饰公司 吴琰)
饮水思源,师恩难忘,幸运的人生都会遇见几个改变自己命运的老师吧,我也一样。
沈老师就是其中一位,他是我初中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。那时沈老师以教学严苛闻名于校。八十年代的家长都笃信严师出高徒,以孩子能在沈老师班上学习为荣。于是母亲到处托关系,把顽劣的我以插班生的身份送进了沈老师的班级。
新班级的第一节课,我就遇到了大名鼎鼎的沈老师。他快步走进教室,往讲台上一站,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,这是一个双颊瘦削的年轻人,眼神像刀子般犀利。没想到的是,沈老师指指我说:“你,把桌子搬到讲台旁边来。”
“啊?”我一下子懵了。
“方便和老师交流。”望着一脸错愕的我,他淡淡地补充了一句,随后,不由分说,找了个男生帮我搬桌椅。
那时教室前面只有一方黑板,黑板前面的地面用水泥砌成一个长方形讲台。这个讲台,对老师的作用举足轻重,老师上课时就挺拔地站在讲台上,驻足或往来踱步,激扬文字之际,余光一扫,学生们看小说、望窗外、递纸条、打瞌睡各种小动作便一览无余。
沈老师让男同学把我的桌子也紧贴讲台放下,与老师讲台平行,这个位置的设定应该是他的创举,直到现在我也这么认为。我的座位离黑板不足一米,上课看黑板需仰视,擦黑板吃粉笔灰且不必说,单是与老师的距离,就让人胆怯,因为只要老师愿意,稍一低头,完全可以将我360度无死角“扫描”一遍。
14岁的我涨红了脸,僵坐在那个特殊的位置上,羞愤难当。在我的记忆里,那些上课睡觉、连人带桌子翻倒在课堂上的男生也无此殊荣。
一上语文课,每个人都得精神高度紧张,思维异常活跃,特别是在他随机穿插的提问环节,同学们更是提心吊胆,大气都不敢出。他点人的规则也是千变万化,有时是谁开小差就点谁,有时是谁举手就点谁,有时是谁不举手就点谁,回答不出来就要被罚,好容易回答了,他不满意,也要被罚,男女不论,一视同仁。
这样的一个老师,课讲得倒是很生动。记得有一次讲《白毛女》,他一字一句地教我们唱《北风那个吹》《红头绳》,还让我们分角色像舞台剧那样表演,十分过瘾。还有一篇文章叫《七根火柴》,讲的是一名红军过草地,宁可自己冻死也不用集体火柴,把生的希望留给战友的故事,其中有一段是这样写的“一切都像整个草地一样,雾蒙蒙的;只有那只手是清晰的,它高高地攀着,像一只路标,笔直地指向长征部队前进的方向……”他绘声绘色地讲述这段文字,让我们想象成电影场景,聚光灯打在一只手上,瘦骨嶙峋、伤痕累累的一只手,目标坚定的一只手,镜头渐渐拉远,远处的草地上是长征部队的足迹。那个年代的教学没有电脑、投影,“唱念做打”全靠老师一张嘴的功夫,沈老师很用心地为我们启蒙文学之美,让我们对文字产生兴趣。这些精彩的语文课令人印象深刻,几十年不曾忘怀。
在沈老师强大的威压之下,我表现勤勉乖顺。后来,他不但放我回归正常座位,居然还开始表扬我作文不错,写诗也有灵气。其实那时候写诗,无非是觉得字数少,想偷懒罢了。
中考,语文临进考场时,沈老师还特意找到我,在我手上写上了答题时间分解。
考场写作文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鬼使神差地竟想写高分作文,还悠哉地在草稿纸上打起了草稿。考场最后十五分钟提醒,才让我如梦初醒。最终,成绩出来,虽然我语文分数不高,还是考上了重点高中。妈妈是小学老师,看着她每天教训这个,辅导那个,我觉得很威风,于是我报考了中专师范。那个年代,对女孩子来说,中专的文凭已经不错了,更重要的是还包分配,家人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没想到,沈老师特意跑到家里来,对父母说,“这个孩子聪明有灵气,绝对是读大学的料,只上中专可惜了。”那时候的高考是真正的“独木桥”,录取比例只有20% ,而且大学不包分配,着实风险很大。看到父母犹豫不决,他急得拍着胸脯,打起包票,“我教的学生我最了解,这孩子绝对会有出息,你们千万不要埋没了她!”老师的承诺和眼光值得信任,父母最终还是帮我改志愿,上了高中。
现在看来,若没有沈老师的坚持,我的人生将完全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