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王头拉二胡 (东风电视台 徐湘毅)
这天,不知谁家拉起了二胡,这让我想起了老王头,他自从退休在家,便开始鼓捣起了二胡。
开始的时候,老王头拉二胡像是落入沼泽地,各种的无所适从。我躺在自家的沙发上,望着天花板,仅凭二胡的声音,就能很清晰地想像出老王头拉二胡的模样来:抱着一把二胡,缩着脖子端坐于阳台或靠在床头,两只粗糙的大手笨拙地在二胡的弦上上下划拉着。吱呀吱呀的,声音有些刺耳,我这不懂音乐的耳朵都觉得是严重跑调,搅得邻居寝食难安,纷纷抱怨发牢骚:大中午拉什么拉?还让人午休不?
老王头拉二胡影响了邻居吃午饭和午休。楼上楼下都是工厂的双职工,家里还有上学的孩子,中午下了班,大家都是急吼吼地回家做饭,匆匆忙忙吃饭,之后再稍微眯一会儿,到点了,该上班上班,该上学上学。可是,自从老王头拉上二胡,左右邻舍中午吃饭也就不顺利了。比如我吧,好几次都是我刚夹一筷子菜,扒了口饭要咽下,楼上老王头的二胡声响起,那个费劲的调调,把我给噎得够呛!当然,我这邻居肯定是要抗议一下的,不过说是说,都是老邻居,老王头冲着我嘻哈一笑就过去了。
左右邻居抗议几次之后,老王头也变乖了,他拉二胡选在人们上班时间。这对老王头来说可是一大进步的,要知道老王头摆弄二胡的劲头真足呢,有时候,他兴头一来,就忘了左右邻居在家的时间段了。
有人说,老王头拉二胡,就像拉着板车爬坡一样,特费劲!先甭说他拉的旋律准不准,单说拉他常拉的一段,听起来,就像是骑马陷进了沼泽地,前头刚一拔腿,后面又深陷一脚。有时候,他手一滑发出的声音像长了刺一样扎耳朵。
后来,大概是听的次数多了,每当感觉老王头拉二胡的声音似乎要“掉到坑里”的时候,我就在心里暗自帮他使劲,好让他按照音乐本有的调调。有时候,老王头还真是没有“掉进坑里”,这时,我就开心一会儿,看来我的这个暗自使劲还管上用了。有时候,老王头还是“掉进坑里”即完全跑调了,我仿佛跟老王头一样感到失望。老王头,他这么大年纪了,既无乐感,又无人指点,总是自个琢磨着摆弄,不怎么成调,但热情很高、劲头很足。
说真话,对邻居来说,老王头拉的二胡声音实在叫人受不了,大家都希望他彻底不拉二胡了。可老王头比较固执,就是不听劝,依然拉着他的二胡。如此一来,邻居们有时候也冷嘲热讽他几下,我呢,碰到了也来些酸溜溜的评论。老王头,有一点好就是,他当面都承认错误,嘻哈过后,还是我行我素。他还笑着夸下海口说:坚持下去,终有一天,我会拉出像电视里《赛马》演的那样:奔腾、流畅、催人奋进!
一天,老王头突然得急病住进医院,病情也越来越重,没过多久,老王头就“走”了。
后来的日子里,我们再也听不到老王头那不成调的二胡声了,以往的抱怨和反感突然令人感到莫名的怀念。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,细细琢磨,老王头这是热爱生活的表现:沉醉其中,自得其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