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豆腐
■肖成(东风锻造)
“年前打豆腐,来年更幸福。” 早年间一进腊月,老家镇上家家户户都有打豆腐的习俗。老街“唐家和”豆腐坊无疑是最火爆的一家,到了腊月二十,外面等待打豆腐的人群排起了长队,每家每户把自家装着黄豆的木桶摆成长排,盼望着早点轮到自己。我母亲也提前一天泡好了两大桶黄豆,用扁担挑着送到唐家豆腐坊。小时候的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边,一边围着母亲奔跑,一边兴奋地喊道:“打豆腐了,要过年啰!”到了豆腐坊,母亲把两桶黄豆摆在队伍的后面,嘱咐我看着,就又回去忙别的事了。我则老老实实地守在桶边,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挑着打好的豆腐欢天喜地回家。此时豆腐坊前后左右蒸汽四溢,半条街上都弥漫着豆制品的芳香和鲜味。
经过一天的漫长等待,终于轮到我家打豆腐了。打豆腐的第一个程序就是磨豆子,小时候还没有电动磨,只有一大一小两块石磨盘叠放在一起,最上面安装一个木制推柄,一人来回推动石磨,另一人拿着勺子把装有黄豆和水的混合物倒进石磨中间的孔内。父亲长年在外工作,推石磨的重活只有母亲承担了,在我的眼里,母亲简直是个超人,无所不能,她两脚一前一后,双手紧紧握住推磨的木头把柄,身子前俯后仰摆动,石磨就吱吱地转了起来。豆腐坊师傅眼疾手快把泡好的黄豆用勺子倒进石磨孔中,随后,白花花的豆浆从两个石磨中渗出,流入了下面的木盆中。
磨好的生豆浆过滤豆渣,再把过滤好的豆浆放到大锅里煮。这时候,我的作用开始发挥了,搬个小板凳坐在豆腐坊的灶台前,学做大人的样子,把蓬松的松树毛针抓一把丢进灶里,烧起旺旺的火开始煮豆浆。三口大锅一字摆开,装满豆浆的锅底开始慢慢沸腾,豆腐坊唐二婶便不时走过来观察火候与时间,并用大勺子不停地搅动。当看到我眼巴巴瞅着锅里的馋样子,她走过来刮刮我的鼻子,“小馋虫,你等着啊!”随着袅袅的烟气上升,她用一根小竹棍慢慢地在豆浆锅里变戏法的挑起一根“豆筋”盛在碗里,放点白糖,端到我面前,“来,刚出锅的,小心烫啊。”
热乎乎的“豆筋”呈现奶白色,油光透亮,有一股浓郁的清香味,我顾不上细细品味,三下两口就咽下了肚,感觉余犹未尽。唐二婶便把前几锅挑起的“豆筋”全给了我。红红的灶火温暖着我的脸庞,热腾腾的“豆筋”滋润着我的心房,不知不觉候到了半夜,我依在这氤氲的豆腐房里,进入了梦乡。
第二天,我家多了一大堆过年的物品,嫩嫩的白豆腐,层层叠叠的千张,能透光的“豆筋”,当然还有一盆豆渣,做成豆渣饼也是饭桌上的一道美味。就在这浓浓的鲜香中,儿时的我从打豆腐开始就盼望着新的一年的到来,感觉年味越来越近,越来越浓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