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香年味
■冯玲（郑州风神物流）
我是外婆带大的，在江西崇仁的十几年光阴里，外婆一直跟着我们生活，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。
外婆和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重庆人，外婆烧得一手好菜，所以过年的大餐自然是外婆一手操办。
记得那时候，崇仁这个小县城生活还是很贫苦，只有过年的前一阵子，外婆才去供应点买点猪肉回来。那天天还没有亮，外婆就叫醒我，我麻利地穿衣洗漱，跟着外婆走街串巷，不一会儿就来到猪肉销售点。因为到得早，外婆总排在前面，外婆说这样就可以买到想要的，比如猪屁股肉紧实，炒回锅肉好吃，做粉蒸肉最好用瘦一点的五花肉，灌香肠要那种半肥半瘦的……
灌香肠是外婆每年过春节的拿手好戏，外婆有一套自己的配料秘方，清洗、切块、腌制、白酒掺上、灌制……一整套流程轻车熟路，不到半天功夫，手工灌制的香肠就晾晒在竹竿上。年夜饭里必定有一盘香喷喷的蒸腊肠，还有百吃不厌的外婆拿手菜——回锅肉、粉蒸肉。
外婆用个大盆把糯米泡上，糯米泡得差不多了，就开始磨汤圆粉。我是外婆的得力帮手，她推磨，我就用勺子加糯米，祖孙两人唠着嗑，不知不觉一大盆糯米磨完了。磨好的糯米汤汁流进一个大桶里，外婆把事先清洗干净的白纱布网兜四角撑开，固定好，大桶里的糯米汤汁倒进去，经过差不多一晚上的过滤，网兜里留下的就是湿湿的糯米粉了。外婆把它们搓成滚圆滚圆的模样，倒进冒着滚滚热气的锅里，等白白胖胖的汤圆浮上来，每人盛上一碗，加上一勺白砂糖，吃起来特别香甜。
后来到河南郑州工作，婆家是地道的河南人。入乡随俗，年复一年，郑州成了我的第二故乡了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和面、调饺子馅、擀饺子皮、包饺子，我都一一学会了，并且干得还很漂亮，时常得到婆婆一家人的称赞。当然，一家人总是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包饺子，没多大功夫，饺子就像整齐的仪仗队“站”满了托盘，等到锅里水开了，放进去“舞”一圈，冒着热气的饺子端上桌，新旧交替，象征财源滚滚来的“大金元宝”饺子，每个人都要来上一碗的。
“过油炸”也是河南人准备年夜饭的象征，往往需要耗费一天时间。所以在年三十的前两天过油炸是最好的。婆婆三番五次地跑菜市场购买整鸡、带鱼、肉、莲藕，待食材准备齐全，过油炸的那天一早便开始洗、切、拌料，家里的大盆小盆都用上了，摆了满满一大桌，有藕夹、鸡块、带鱼、还有牛肉丸子和小酥肉。接着往大锅里倒油，待油烧滚了，婆婆往油锅里一块块地夹需要炸的食材，并不时地翻动，不一会儿，金黄的藕夹、酥肉散发出诱人的香味，让人忍不住夹一块就往嘴里放。
时过境迁，从南到北，变化的是过年的方式，不变的是割舍不掉的亲情和家的温暖，还有那永远的芳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