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香识端午
■卢忠庆（东风设计院）
老人常说，“吃过端午粽，寒衣远远送。”一过端午，夏天便大步向前，往炎热里迈去。
端午，人们大都会在大门外两侧挂上一束艾蒿，驱蚊辟邪。记得小时候，艾蒿都是家里从山上采回来的，祖母把艾蒿叶子搓成艾绒，杆子阴干后用草茎捆好，可用于除痘去疹消肿除霉。
端午插艾讲究的是要配上菖蒲的。席慕蓉写《菖蒲花》，“那将是怎样的一种黄昏，而此刻菖蒲花还正随意绽放，从纯白到蓝紫，仿佛在说着我一生向往的故事。”用菖蒲花暗喻天长地久的爱。
端午时节，香草离离，百花丰茂。栀子花开得最盛，润白的花砌玉堆雪，香气馥郁。儿时，祖母常常摘下栀子花给我编辫子，捣碎指甲花美甲，走到哪儿都是一身的花香。我们喜欢把栀子花夹在课本里，香气满怀。
老百姓都爱花，龙船花正好在端午节赛龙舟的时候开花，十字形的小花簇簇成团，古时相传十字咒符可以避邪。划龙船的舵手将它与菖蒲艾草一起插在船上，龙舟竞渡时，船上的人和岸上的人互相抛花以求热闹吉祥，久之，此花就叫龙船花了。
农历五月在古代有个雅称“榴月”。石榴红似火，绮丽浓烈的花色艳压四方，撑起了夏天的颜值。石榴花繁盛垂枝之时，便是满城飘粽香的时候了。
包粽子是家里过端午最忙的时候。祖母在头一天把糯米泡在大盆子里，猪肉牛肉用五香料和酱油腌足。用石磨磨好豆沙，再用猪油炒熟。江边采来芦苇叶子，用水泡上半天。用料都备齐后，祖母就开始包粽子了，一弯一绕甜粽用白棉线缠绕，肉粽用红线缠好。粽子煮熟了，满屋弥漫的叶香、米香、豆香和肉香，一直存储在我的记忆里，挥之不去。
端午节的佩香，别具一格。端午节这天，孩子身上要佩戴香草香囊，家里的长辈会用五色丝带给孩子带着手腕上辟邪，叫作系百索子。端午节后的第一场雨后，剪下百索子随着雨水冲走，可以去瘟免祸。家家户户都会做香角子，用花布和丝线缠成三角形，里头装了香草做的香料，用五彩丝线挂在帐钩的四角上，驱蚊除螨。
端午节还有书香，古朴悠远。端午节因为屈原而更具有人文意义，“世混浊而莫余知兮，吾方高驰而不顾”读起来清澈纯粹，自由激荡。屈原的诗清傲高洁，钱穆说“中国文学史上只有两位大文学家：一是司马迁，他解决了文学与历史能否合流的问题；二是屈原，他解决了文学与道德关系的问题。”志洁行芳的屈原是中国士大夫的高尚典范，备受历代文人的推崇。为天地立心，为生民立命，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的士大夫精神，对文化的影响极为深远。
如今，虽然很多古老的遗风已经散失，但是这些芬芳的香气千百年来缭绕氤氲人间，让端午这个古老的节日多了份绵长的韵味。自然的风物是天地的馈赠，给花草镶嵌诗意，给美食寄语情思，给光阴赋予浪漫，平凡的日子也因此有了光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