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杯温暖的白开
■刘武林 （东风佛吉亚）
20年前的一天，我从成都乘车进藏，一大早出发，风尘仆仆，沿317国道一路向西。从成都到西藏，沿途经过雅安、泸定、康定、新都桥、道孚、炉霍。过了康定后，海拔越来越高，人烟也稀薄起来，天空越发清朗，空气也纯净很多。
汽车在道路上疾驰，把沿途凋零的村落和远山一个个甩在后面。车上就我和藏族司机师傅，路上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，缓解长途行车的寂寞。行车6个小时后，我们来到新都桥，便在路边找了一家饭店停下准备午餐。317国道上有很多这样的小饭店，宜家宜客，各具特色，经济实惠。
出来迎我们的是一位中年妇女，她热情地招呼我们落座、沏上热茶。我在院落里肆意地伸展腿脚，感受这里的安宁和清新。司机师傅老练地找来店家的水管给车子冲洗灰尘。沿路的饭店为了吸引司机驻车停歇就餐，都配上了给汽车加水、冲洗的器具。
顺着中年妇女的引导，我来到厨房，经过简单料理的食材和当地特色鲜蔬都呈现在眼前，清爽整洁。我发现，中年妇女并没有帮手，一个人择菜、洗菜、切菜、生火。在中年妇女忙活过程中，我来到屋子里转悠，突然发现在厅屋里挂了一张灰白的男人像，我心里一惊，马上从厅屋退了出去。
不久，司机师傅把车收拾好，坐下喝了口水，想必为了赶时间，便要催促中年妇女，我连忙打断了他。
饭菜做得一般，但我们都表现出了饥饿的模样。吃饭间，中年妇女开始收拾锅灶，并问我们饭菜是否合口，我们连连说好，便问起她当地的物产，后来聊到孩子，得知她孩子在县城上中学。我想，那一定是她生活的全部。
饭后，我让中年妇女再给我们带上一份卤好的牛肉，和新采摘的山货。中年妇女很开心的样子，山货就地摊开，细心地为我们选摘，给我们讲解山货的益处和烹饪方法。末了，我把钱递给中年妇女，她数了又数，迟疑地用川话说：“老板，要不了那么多！”我也用尚不熟练的川话说：“没得关系，这里的果蔬珍稀，应该卖个好价钱！”司机这时插话说：“老板你再多采摘点，下次来我们都收了”。中年妇女连声说好，用川味十足的腔调说：“谢谢你们！”
和中年妇女道别后，我们上车，忽然，中年妇女说让我们等一下，然后转身回屋。不一会儿，只见她手里拿个水壶朝我们走来。中年妇女帮我们把水杯里的水倒掉，再加满白开。
我们发动车辆并慢慢开出，后视镜里，我看见中年妇女站在路边，手里拎着水壶，伫立着目送我们远去。我想，她一定想起了那挂在墙上的男人，想起了孩子。我们也一样，带上她采摘的鲜蔬，带着对亲人的挂念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，一路向前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