爬四方山去
■卢忠庆（东风设计院）
一回十堰，总要去爬爬四方山。从小到大，我都喜欢去四方山玩。以前总是绕到设备制造厂背后去四方山，穿过一大片绿油油的菜地，沿着弯弯绕绕的小路就可以上山，现在已经找不到这条路了。四方山如今变化很大，植物园、绿道、长廊、山庄陆续修建起来，成了十堰市最大的一座生态公园。
年年春游到四方山，这座山收纳着我的少年时光。小时候最盼望的是春游。先是家住车轮厂的同学带来又甜又嫩的茅芽来吃，兴冲冲地嚷嚷着可以去春游了。然后，我们天天缠着老师问：“什么时候去春游？”终于盼到，春游的大卡车开到学校操场上。那年头卡车允许载人，同学们兴高采烈地站在车厢板上看沿途风景，那感觉特别拉风，还不容易晕车。
春天的四方山开满了野蔷薇，风传浓香花如雪。追风的少年在山道上飞奔，趁着一路的鸟语花香，比赛谁先爬到山顶，急吼吼地冲上峰顶，俯瞰整个车轮厂，一排排红砖砌的房子，弯弯曲曲看不到头的铁路，是少年心中故乡的模样。小时候体力好，爬山根本不知道累，干什么都急急忙忙的。下山也喜欢从高坡上直接冲下去，耳边刮起呼呼的山风，快乐地在风里奔跑跳跃，好不自在。
夏天暑假长，去四方山次数最多。约上几个同学，沿着厂区铁路一路走过去，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有时候，一群孩子骑上大人的自行车，组个自行车车队去四方山。一头乱发在风里乱飞一脸，你追我赶地飞驰过去，别提有多痛快了！两旁绿树成荫遮住了炎炎烈日，野百合攀岩附崖盛开如白云朵朵，到处都是舒适的夏绿和清凉。
四方山上生长着很多板栗树、核桃树和柿子树。每到秋天，山民打完山果，地上落了不少果实。当我们疯玩了一个下午腹中空空，把肆无忌惮的目光投向山野时，那些落下来的果子就成了我们眼中的美食。小伙伴们拿着木棍翻落叶，很有耐心地找寻，捡到一个板栗高兴得像找到宝贝似的。山野里响起了清亮的欢呼，回音都拉得好长好长。新鲜的板栗有一层厚厚的刺衣，放在脚下一踩，栗子就蹦出来了，扒出来吃甘甜脆爽，齿颊间有清风。
那时的冬天，家家户户都烧柴火灶，烧些木炭来取暖。孩子们借口去拾柴，漫山遍野跑着玩，一溜烟就跑到四方山去撒个野。遇到下雪天，到处白茫茫一片，就更兴奋了。呼朋唤友，还带上自家大黄狗一起去打雪仗。那是一定要爬到最高峰堆一个大大的彰显胜利的雪人。顺手摘一挂树枝上凝结的冰凌子吃，也不怕凉，咯吱咯吱咬下去，仿佛是无上美味。
一年四季的山里，各有各的乐子。春的轻盈、夏的热烈、秋的丰盈、冬的敦厚，四方山滋养了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。山外漂泊，山里四季，年华悄然辗转。再一回头，从小跑惯的地方已经快不认识了，没有了灯光球场，没有了红砖房，老厂都搬走了，城市的变迁中，只有青山如故。山中只此青绿，能把我们一点点地还原成稚子，纵享简单纯粹的快乐。四方山是十堰每个山里娃心中的地标，不管有事没事，不管高兴难过，总会说上一句：“走，爬四方山去！”